Thursday, March 26, 2015

夢的版圖- 土耳其之夢(1)

那年我的遷徙路線, 從美國德州, 經德國慕尼黑,
到達土耳其的伊斯坦堡, 然後國內班機到達安卡拉.

我知道自己將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一陣子,
混雜著"命運", "抉擇", "期待", 與一點點恐懼.
如果我知道那將是一個與天王星開始,
為期七年的未知遊戲, 或者, 我該有所準備.

不該選在寒冷的冬夜到達,
大雪紛飛的葭月, 冷肅的黑晚, 路樹淒淒的搖晃著.
這是我人生第一天到達這城市的記憶.
我並不知道, 那是預示一場喪禮, 而且是幾週後.
我才小產幾週, 剛失去一個兩個月的小生命,
又毫不期待的, 在這時候失去另一位親人,
這一個月實在太煎熬.

內陸的氣候乾旱, 使我的皮膚一層層的脫皮,
每天臉上手臂上, 一層層半脫皮白屑, 和額頭眼角, 慢慢增多的皺紋.
乳液在皮膚上推不動也增加毛孔阻塞, 皮膚和嘴唇時常乾裂的疼痛.
尋找著適合當地的各種方法, 和重新生存的方式.
開始喜歡上橄欖油, 臉上手上塗著厚厚的橄欖油.
高緯度的城市, 每天臉頰紅紅的.

隨著天王星的不可預測, 變革和顛覆, 動盪和突然.
我們旅行在安卡拉和伊斯坦堡之間.
有時候我非常享受這樣的旅行, 可以離開乾燥的安卡拉.
卻也很失望, 在伊斯坦堡沒有可以定居的方式.
在伊斯提克拉街的飯店居住的幾個月是我非常開心的事.
我以為可以像香奈兒女士那樣, 就長期租住在飯店裡.
過著一種, 自以為優雅的生活.

十八十九世紀的建築物, 使伊斯提克拉街非常有格調.
每天我品味著每一棟建物的精雕細琢, 經久的品質.

並不是每次欣賞建物總是賞心悅目的時刻.
有許多次居然是懷著沉重和心痛的離開.
有一些年代不可考的經典建築物,
樑上鑲雕著天使群像, 每一尊希臘風格的天使,
刻劃得栩栩如生, 展現浪漫得肢體動作.
但每一尊卻是蒙上一層層的灰塵和厚重蜘蛛網.

不是說每個當地人最驕傲是愛乾淨嗎?
也許公共場所, 百年古物, 才能看出人民真正公德心. 

自從搬到安卡拉以來, 生活一直在變動和動盪的情況下.
決定隨時更改, 無法計畫預測, 狀況不斷的以任何型態表現.
當地的人事使處理各項事務上的過程更加繁瑣和令人煩躁.
已經超出了我能理解的任何範圍.

像是失去地心引力一樣的失去重心.
所有事物浮在空中或倒立在空間裡.
除了求生的本能和高度適應這種混亂的能力,
還需要用時間和金錢, 辦到許多種類的不可能.

更糟糕的是, 愈想安定下來, 就愈多的變動.
逃吧? 此刻我能想得出的方法只有逃離一途.

乾燥帶來的疼痛, 混亂帶來的怒氣, 動盪帶來的不安.
無知帶來的恐懼, 無理帶來的撕裂, 敏感帶來的過敏.
我只能逃.

因為皮膚的乾裂加上過敏的蔓延, 我需要濕潤的環境.
該是向內陸道別, 向海洋前進的時候了.

驢鈴噹噹的晃著, 黃土飛揚的亂石路上,
車速因為顛簸的道路, 也跟著驢隊緩慢的搖晃.

我看著龐大的一支驢隊, 正在緩緩的遷徙路上的羅姆人,
所有的驢隻馱負著所有的家當, 載著所有的親族人.
他們也是結束一個人生的暫棲處, 前往一個未知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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